青春期导致常州外国语学校孩子们集体甲状腺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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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是一个奇迹

历史｜中国

2014年《全国土壤污染状况调查公报》显示，全国土壤总的采样点位污染超标率为16.1%。污染类型以无机污染物(镉、汞、砷、铜、铅、铬、锌、镍)为主。｜Wikipedia


一个是精英学校，一个是农药厂搬迁后的劣等地块，原本两个世界的庞然大物在常州相遇了。‍‍‍‍‍‍
2016年4月19日凌晨，在“2015常外新生家长”QQ群里，一名家长坐在闪烁的屏幕前，热泪盈眶，“这些孩子，或许有希望了。”他的儿子彼时是常州外国语学校(以下简称常外)七年级学生。2016年1月，在新校区上了四个月课后，一向健康的儿子突然被诊断出淋巴结节。与此同时，各班级的家长都在申诉类似的病症，轻则“咳嗽、高烧、嗜睡”，重则“流鼻血、皮疹”。体检后发现，大多都患有“淋巴结节、甲状腺肿大”等。患者唯一的交集就是这座学校。‍


常外家长站在校门口抗议。｜Wikipedia

会不会是中毒？
“孩子会不会是中毒了”，一名家长的话刺痛了众人的神经。

1月，学校请来的专家表示，白细胞数和甲状腺相关症状，和学生的饮食、精神压力也有关，“青春期发育阶段，激素不稳定也是有的，有些敏感的就不舒服；不敏感的就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4月，央视的报道《不该建的学校》直指核心问题：为什么有这么多学生同时患病？这件事才开始在全国发酵。

据央视报道，该校641名学生——占学生总数的27%——接受了医生的检查，其中493名被发现患病。
该报道援引父母和学生的话来形容被污染的水，以及空气中类似于臭鸭蛋的异味。“水很奇怪，味道有点酸酸的，”一名学生的母亲在报道中说。“我的腿抽筋，起丘疹，手上皮肤起鳞片，”一个12岁的学生说。
绝大多数家长不认可校方解释，“去年已经很严重。一开始当地医院不给孩子体检，很多家长直接去上海检查。”家长说，他们坚信气味不会骗人。



常州外国语学校是当地人心中教学质量排名第一的初中。｜新华社



寻找“毒源”

学校的北侧是常隆化工厂原址，它的前身则是常州农药厂。附近居住了几十年的农民，早已习惯了捂着鼻子：“那些家长都有权势啊，如果我们来闹哪里会有作用？”

距离“毒地”不远处，崭新的住宅区和学校已将其包围。站在常外校园内，时有刺鼻气味飘来。

调查发现，由于这块地上的三家化学工厂，导致土壤和地下水被重金属污染严重，当地政府为了进一步开发制定了修复方案，2014年3月开始修复工程。

但在修复的过程中，修复公司没有按照原先的方案设置密闭大棚，导致毒气外泄。也正是新校区投入使用之时。

央视的报道称，经检测，该“校区地下水、空气均检出污染物。专家称校区受到的污染与化工厂地块上污染物吻合。”

而在这所学校建造后，环评批复也明确提示了存在人体健康和生态风险，但没人重视这些建议，房子照盖不误。



彼时新教学楼刚刚落成，据央视报道，该校近500名学生患病。｜Wikipedia



起诉意味着败诉‍‍

一个荒诞的事实是，除了常隆化工偷排过废水违反环保法外，没有任何一方需要为此事埋单。
原因是，那时我们国家还没有土壤污染防治方面的法律，起诉没有相应的法律依据，意味着败诉。‍‍‍‍‍‍‍‍‍‍‍
环保组织自然之友律师葛枫在讨论该案件时发现，即便事实清晰，但责任却无法认定。自然之友成立于1994，是中国成立最早的全国性民间环保组织。
根据常州环保局提供的材料显示，污染最重的是氯苯，它在地下水和土壤中的浓度超标达9.4799万倍和7.8899万倍。但当时我国采用的土壤环境质量标准是1995年的版本，根本没有氯氢类项目。所有人都说胜算太小了，但葛枫却坚持起诉：“这类问题在我们国家太典型了，对公众健康的威胁太大了，所以我坚持要起诉。没有法律我们更要起诉，我们要通过个案推动立法。”

葛枫团队收到关于常州外国语学校污染事件的相关资料。｜一席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重拳，2017年春节假期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团队收到了败诉判决，不仅被全部驳回了所有的诉讼请求，而且还要承担189万的诉讼费。在一审判决没有生效前，他又决定上诉，这意味着如果二审再败诉，团队需要承担的是两个189万。‍

推动土壤污染法

葛枫为什么非要坚持打一个没有胜算的案子？
回答只有一个——推动立法。‍‍‍‍‍‍‍‍‍‍‍‍‍他在采访时提到一个案例，2013年珠江源头——南盘江堆放着铬盐化工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渣，这种废渣里面含有重金属六价铬，被世界卫生组织认定为Ⅰ类致癌物。村民不知道铬渣有毒，就用铬渣来做地基盖房子，这个村庄成了著名的癌症村。即便所有原告出面说“算了吧”的时候，葛枫依然坚持打官司。该案件最终推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的修订——无直接利害关系的人，可以为了维护社会公共利益，将破坏环境的单位和个人告上法庭，要他们承担法律责任。

南盘江村民用铬渣来盖房子。｜Wikipedia

常州“毒地”案也是如此。在环保部的支持下，葛枫团队做了专项研究，2018年8月31日，我国通过首部《土壤污染防治法》，里面明确把污染者担责作为基本原则写进去，相关的所有费用都由污染责任人来承担。该法案出台后，常州“毒地”案二审宣判，被告三所化工企业向公众道歉，一审、二审受理费均由被告承担。如果污染持续，即使超过诉讼时限，个人或组织依然可以提起诉讼。随着土地开发建设加速，由于“毒地”而中毒的事件层出不穷。该案成为了一个法律标杆，毕竟所有受害者得到了一个微弱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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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Arvin

编辑：Ar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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