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邦用三十年污染了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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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杜邦公司特氟龙生产线出现多名工人早逝现象，多名女工产下畸形婴儿，其中一名叫巴基·贝利｜Wikipedia


两百年的杜邦，三十年的污染。杜邦公司生产的四氟乙烯（PTFE）造成无数人畸形或致癌，这种物质在全球广泛存在，包括中国。‍‍‍‍‍‍‍1981年巴基·贝利（Bucky Bailey）出生于美国弗吉尼亚州帕克斯堡（Parkersburg），出生时只有一个鼻孔，眼睛也严重畸形。

母亲（Sue Bailey）怀孕时正在杜邦一家本地工厂负责处理一种叫C-8的废料——特氟龙涂料生产中产生的杂质，而特氟龙涂料的化学成分正是四氟乙烯，这种涂料用于平底锅的涂层。

等母亲回到工厂工作不久，杜邦公司就将所有女性员工调离了可能接触到C-8的区域。‍‍‍‍‍‍‍‍‍‍‍“我妈妈知道发生了什么，”贝利说。“她知道其中的联系，我爷爷记录了我的血液水平，但所有律师几乎都将我们拒之门外，所以我们就这么算了。”巴基·贝利只是杜邦公司全球污染的受害者之一，他们中大多数人的申诉最终都石沉大海。


巴基·贝利（Bucky Bailey）于弗吉尼亚家里｜bluerideoutdoor



转机出现在1975年。位于杜邦工厂堆料场旁边的一个养殖场出现200多头死牛，没死的也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养殖场主厄尔·田纳特（Erl Tenant）解剖了死牛，保存被感染的器官作为证据，并将解剖过程录像。但起诉杜邦需要拿出证据，证明特氟龙的毒性，作为对比，需要寻找血液中没有C-8（组成四氟乙烯的碳分子链）的血液样本。结果找遍了全世界都没找到，包括动物。最后在一名参加过朝鲜战争（1950-1953）的美军士兵的血液样本中找到。也就是说，50年代以后，几乎所有生物体中都有C-8成分。1998年，农场主田纳特通过同乡找到律师罗伯特·比洛特（Robert Bilott），他刚刚成为律所的合伙人，而杜邦是这家律所最大客户。


起诉杜邦公司的律师罗伯特·比洛特（Robert Bilott）｜RightLivehood


1999年，比洛特和杜邦总裁菲尔面谈此事，菲尔当众发怒，认为比洛特多管闲事。但出于法律程序，杜邦公司必须将1941年以后的所有材料都寄给比洛特。

比洛特推掉所有案件，以一己之力，花费一年时间将材料全部看完并逐一编号，并发现了四氟乙烯这种化学物质。

与此田纳特夫妇检查出癌症，两相争执下，杜邦公司同意民事调解，给予补偿，代价就是一家人离开世代经营的养殖场，迁居镇上。

对田纳特一家来说，官司结束了，但对比洛特来说，对杜邦公司的诉讼才刚刚开始。

比洛特想借此案推动美国对四氟乙烯的重视。
四氟乙烯危害性当时在科学界都尚无定论，这需要美国国家环保局（EPA）对一种人类尚未明确的化学物质制定全新的标准。
2002年，地方法院首次开庭审理杜邦案件，双方对含量标准问题——即究竟含量多少，可被判定有害产生分歧。

法院公开资料显示，杜邦公司同意支付1650万美元的罚款给环保署，支付7000万美元的费用给诉讼群体，其中包含了比洛特的律师事务所。

但比洛特坚持推动更多当地居民索取赔偿，包括那些没有疾病症状的居民，杜邦面临2.35亿美元的赔偿。‍‍‍‍‍‍‍

但根据规定，必须将杜邦生产特氟龙所排放的废水废气和居民健康问题建立医学概念上的对等关系，由科学家组成的监护小组判定。

其运作经费由律师事务所支付，比洛特承担巨大压力。‍

期间，比洛特被四次降薪，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最后出现右手抖动症状，查出为间歇性脑供血不足（中风）。


《纽约时报》将其称为“成为杜邦公司噩梦的律师”｜The Guardian

2012年，检测小组调查结果公布——对等关系成立。
自2005年到2012年间，该小组研究了中俄亥俄河谷六个水域的居民，以了解接触这些化学品与多种疾病之间的联系。专家小组确定，高胆固醇、溃疡性结肠炎、甲状腺疾病、睾丸癌、肾癌、妊娠高血压都与之有关。

杜邦公司反悔，不愿支付赔偿。比洛特不得不转向群体诉讼策略。

2015年，群体诉讼案件开庭，共有3535起案件起诉杜邦公司，杜邦公司为此支付了6.707亿美元的赔偿。
同年，美国国家环保局禁止在民用商品中使用特氟龙涂料。2017年，聚四氟乙烯中的主要成分，PFOA和PFOS被WHO列为2B类致癌物。

普通人很难分辨日常用品是否含有四氟乙烯（PTFE）等化合物｜BBC


特氟龙涂料为何会致癌？杜邦公司真的毫不知情？‍‍‍‍‍‍‍‍‍‍‍

其实杜邦一直知道这类化合物的危害，但却隐瞒并推迟政府监管。

1938年，化学家罗伊·普朗克特（Roy J. Plunkett）在杜邦公司的实验室中意外合成四氟乙烯，这种化合物极其稳定，耐高温不易分解，几乎无法被破坏。

随后取得了专利。

1944年，杜邦公司将四氟乙烯制成了一种涂料，命名为“特氟龙”（Teflon）并注册商标。

同年，杜邦公司开始生产，用在煎锅上并迅速成为该公司最赚钱的流水线，3天7000万美金。



杜邦公司｜Financial Times


聚四氟乙烯供应商3M公司在1954年向杜邦递交过毒性报告，报告显示其在白鼠实验中表现出导致胚胎畸形（主要是眼部）的危害性。
杜邦公司随后在帕克斯堡进行了一项“人体试验”，被该公司环境工作组科学家大卫·安德鲁斯（David Andrews）披露：

“那次试验达成的一项特殊协议是，杜邦公司支付一笔科学研究经费，对周围社区的7万多人进行健康监测，测量其血液中PTFE的含量，然后观察健康问题。结果证明其中血液中PTFE浓度较高与一些健康问题呈正相关。”


3M公司｜WSJ

直到今天，比洛特律师依然在处理杜邦的赔偿诉讼。2017年8月，南方医科大学调查了广东某市0-7岁儿童的该类化合物的暴露水平，结果显示：PFOS和PFOA的检出率是100%。其中PFOS的浓度是德国标准的10倍多；PFOA的浓度是德国标准的2倍多。公开信息显示：在中国，特氟龙涂料依然允许生产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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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Arvin
编辑：Ar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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