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升高1°C,森林象失去一生

中非国家加蓬现有森林象数目最多，约9.5万只，占整个种群的2/3。过去100年中，森林象总数因象牙盗猎、栖息地丧失下降了80%。
“周末”，是打工人的限时乌托邦，周末之意不在憩，在于缓解工作对精神之摧残也——人类尚且有周末“避难”，而远在非洲的森林象却没有如此好运。
它们赖以生存的避风港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森林象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


森林象在加蓬洛佩（Lopé）地区的草原进食。此地拥有1.2万年前、上一次冰期的干旱气候生态孑遗，在加蓬中部约5000平方公里的地域内，杂糅了稀树草原和热带雨林，生物多样性举世罕见。洛佩于1946年被选为加蓬第一处野生动物保护区，2002年成为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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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YUDHIJIT BHATTACHARJEE
摄影：JASPER DOEST

象群依赖森林而活，树木也依赖大象的粪便传播种子。有些树木甚至结出只有大象才能消化的果实，形成“一对一”定制服务，它们默守大自然的法则，环环相扣。这种互相依赖的脆弱关系有着深植于进化史的起源，而今正受到气候变化的威胁，森林与象的命运轨迹悄然改变。


森林象在洛佩国家公园内捡食大果荚髓苏木的果实。通过消化果实，大象获得丰富营养；同时也帮助树木传播种子。


高脐果树的果实形态如面包圈，生长在枝条和树干上，在雨林树种中颇为常见。科学家认为这种适应性旨在提升树栖昆虫（如蚂蚁）的传粉几率。这些果实虽有营养，但果浆黏稠而外壳坚硬，除大象之外的动物一概不敢问津。
（滑动下图获知大象如何传播种子及大象庇护所现状）







全球变暖，影响着世界范围内的任何生物。洛佩国家公园内，少有人类压力、人口密度也很低；即便如此，园内的许多树种产果量都在下降，象群失去食物来源。‍


洛佩，加蓬最干旱的景观之一，热带雨林沿河流蜿蜒其中，成为动物栖息地。该公园的生物多样性难以置信，其中包括人类居住超过40万年的证据。同时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
（滑动下图获知洛佩国家公园内部分独特果实和种子）




此外，近几十年来，
森林象的数量还因盗猎而经历了剧烈下跌；依赖大象存续的特定树种，也在象群的困境下变得岌岌可危，森林长远的可持续性也受到威胁。


火车线路与大象的日常路径交叉，一头大象在被火车撞倒后愤怒自卫。据观察，大象有时会在铁轨上愣住。公园官员断定这头大象伤重不治，将之杀死后把肉分给周边居民食用。


2021年，十几头大象因与火车相撞身亡。洛佩反偷猎工作负责人Landry Babenangoye收集从象牙以防止其流入黑市。
环境科学家Robin Whytock的同事Bush提出：“树木需要夜间气温降到19°C以下才能开花。”她检视了30年来洛佩的气象数据，发现夜间平均气温升高了约1.5°C，降雨量也严重下降，洛佩越来越干旱。这直接导致了果实数量的剧烈下滑。


田野研究员Edmond Dimoto和助手在调查洛佩国家公园中一棵树的花朵、果实和树叶状况。25年来，他几乎每个月都入林徒步考察树林状况，清点种类繁多的果实，为历时最长的非洲雨林树木连续调研添砖加瓦。
Bush在田野研究员Dimoto不断考察所得数据的基础上，发现1987年至2018年间，果实成熟几率下降了81%。如果1987年大象只需搜索10棵树以找到成熟果实，现在大象需要搜索50棵树以上，足足翻了5倍。


一只象宝宝与亲族同行，这是世世代代森林象穿行雨林、寻找结果林木的路径之一。大象之间会传递食物种类、觅食地点和果实成熟期方面的信息。
多米诺骨牌一旦坍塌，连锁反应接踵而至。2008-2018年间，森林象的身体状况因果实匮乏持续弱化。为了对比大象的衰弱程度，Whytock联系了加蓬水林海洋环境部长Lee White。上世纪末，White在做研究时留下了数百盘大象视频资料。Whytock通过这些数据，将2008-2018年的森林象身体状况按照胖瘦等指标打分，并将数据进行对比，结果显示森林象的身体状况平均下降11%，衰弱显而易见。


一头瘦骨嶙峋的雌性森林象。即使是无人涉足的森林，受气候变化的戕害也非同等闲。果实匮乏让大象难以获得自身所需的营养。
缺乏果实和种子，大象也就缺少了热量最高的食物来源，它们不得不夜抢菜园，在几分钟内把人们种植的瓜果一扫而空，让自己不至于瘦骨嶙峋。村民们都明白，这并不是大象的错。“我们不想庄稼受损，更不想和大象敌对。”


加蓬Mikongo附近的种植园中，稻草人身穿粉色连帽衫，驱赶袭击农作物的动物。人们希望加蓬政府提供更多帮助，防止庄稼遭到破坏。


住在洛佩镇的Albertine Idjando Loko在种植园务农。与大多数花园不同，该种植园设有栅栏，可以阻止大象的破坏，但不能阻止猴子。公园官员指出，保护庄稼与生计会减少偷猎。


红外线相机拍到——一头饥饿的大象在当地人Pascal Mambwete后院的一小块菠菜和酸模田里抢食。人类居住区扩张到大象出没的区域，菜园成了对它们充满诱惑的营养来源。


洛佩国家公园里的科学家正在研究气候变化是否改变了大象的食物结构。图为研究人员在测量大象粪便的外周长，作为研究过程的一项数据。记录下粪团的体积后，田野研究人员便把它们抛进河里清洗，分离夹在其中的种子，由此判断大象此前吃了什么，并与30年前的调研结果做对比，以此判断森林象食谱是否发生变化。


一棵大果荚髓苏木树苗从象粪中萌发。森林象是非洲雨林中的主要播种者，它们会远距离游走觅食，沿路丢下夹杂树种的粪便，在散播种子的同时施了肥。
作者Yudhijit Bhattacharjee不断担忧：“树木与大象之间的古老盟约动摇，向我们亮出了“红牌”警告。而在视线之外，没研究者进行调查的原始区域，是否也在悄声改变？”全球变暖、食物匮乏象牙盗猎、栖息地丧失……逃过这一关又一劫，又有多少未知的灾难在等待森林象，森林象还能逃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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