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的秘境,治好了年轻人的精神内耗

来源：城市漫游计划（ID：csmyjh01）

作者：虎图图

单身独居、公司到家两点一线，外卖软件、通讯 app 和各种社交媒体代替了所有面对面的联结。在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当代年轻人活得像一座孤岛。

英国经济学者诺瑞纳·赫兹指出，早在疫情前，孤独已经成为21世纪的代名词[1]。过去的三年里，社交距离不断扩大，生活中又充满了不确定性；精神内耗成为火遍全网的流行语，而孤独这种时代症候也在愈演愈烈。

在这个孤独的时代里，大自然成为年轻人排解焦虑的出口。露营、徒步、骑行、自驾，年轻人渴望在走向自然的朝圣中，找到治愈自己的答案。

而这座喜马拉雅山脉脚下的孤独县城，或许就藏着自然治愈当下年轻人的答案。

中国最后通路的县城，

比当代年轻人更孤独

在西藏的东南部，矗立着“众山之父”——南迦巴瓦峰。自西向东奔涌的雅鲁藏布江，在此改变流向，依恋地围绕着南迦巴瓦峰，形成了举世闻名的雅鲁藏布大峡谷。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摄影：梁爽
就在这神山与峡谷间，藏着中国最后的秘境，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孤独县城，墨脱。
墨脱古称“白马岗”，意为“隐秘的莲花”。由于地理位置的区隔，千百年来墨脱近乎与世隔绝，是中国最后一个通路的县城。
关于墨脱的记述，充满了神话色彩。清代《艽野尘梦》中对墨脱描述为：“其地遍地莲花，气候温煦，树木扶疏，山水明秀，奇花异草，芬芳四溢。”莲花大到可以容纳人们坐卧，泥土能成为糌粑，露水能成为美酒，只要诚心前去，人人都能立地成佛[2]。


图/凉爽
神圣却又不可抵达，这片中国最后的秘境令探险者心驰神往。然而自古以来，想要进入墨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2013年之前，墨脱仅靠着6条古道与外界相连。每年只有在7月到10月积雪消融时，人们才能翻过雪山，穿过蚂蝗遍地的原始森林，走进墨脱。雅江上的溜索、藤网桥，都曾见证过探险者们想要进入“高原孤岛”的勇气。
而与外界相连，更是生活在这座孤独县城中人们不曾放弃的梦想。长久以来，墨脱县从药品到建材，所有重要物资，都靠墨脱背夫们的肩膀扛进来。
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墨脱人单增江措，从12岁开始做背夫。翻过雪山，穿过雨林，经过四五天的步行后，在距离墨脱最近的城镇——米林县派镇上，单增江措才第一次见到了墨脱之外的世界。一个有马路、汽车和电视机的世界[3]。


派镇所在的林芝市，有着十里桃花的盛景
也就是这些长期负重，普遍患有强直性脊柱炎和膝关节疾病的墨脱背夫们，不仅将日用百货、发电机和各式电器背进了墨脱，一同带来的，还有墨脱人与外界相连的渴望[3]。
直到2013年，第一条通往墨脱县城的公路正式通车。墨脱背夫成为历史，“高原孤岛”终与世界相连，中国最后的秘境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而在这座隐秘与传奇的陆地孤岛中，当代年轻人找到了治愈心灵的灵药。


“高原孤岛”中，藏着治愈当代年轻人的灵药
每一个初到墨脱的人，都会被这座世界屋脊上的绿洲颠覆想象。与严寒干燥的藏西北不同，迎面而来印度洋暖流，给墨脱带来充沛的雨量。这片被称为藏地江南的土地，丰富的农林业资源足够养活大半个西藏的人口[4]。
世界上只有一个墨脱，而墨脱拥有整个世界。墨脱气候类型丰富，地貌景观多样。在这里，你能收获“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奇妙体验。


这里既有能媲美亚马逊的热带雨林，又有如格陵兰岛般壮丽的冰雪世界。九寨沟那般奇异秀丽的小瀑布，南美潘帕斯那样碧绿的草甸，都能在这里找到。这里还有世界上最丰富的动植物带，墨脱也因此被誉为“世界动植物博物馆”[5]。自然的生命之歌，就在这里唱响。
这支生命之歌，跨越了时间。在墨脱3000多种高等植物中[5]，人们能够看到与恐龙同时代的植物界活化石——桫椤。这支生命之歌，也挑战了极限。2022年4月，墨脱境内一棵高达76.8米的不丹松，刷新了树王纪录，成为当时中国大陆已知的最高的一棵树[6]。


摄影：梁爽
英国学者认为，看到动植物不惧严冬顽强的生存，那种轮回的节奏和重生可以给人们带来希望[7]。在墨脱，热带的兰花与屹立在风雪中的龙胆花相应成辉，棕颈犀鸟嘹亮的叫声响遍整个雨林，雪山上雪豹奔跑的身姿让人叹为观止[8]。
墨脱这首生命之歌，让被抛进孤独围城的当代年轻人，在浩瀚壮阔的奇幻自然世界中，寻回跳出绩效的欲望与感动。而在生命之歌以外，墨脱还为年轻人带来了格子间外，一种超乎想象的生活方式。


摄影：梁爽
墨脱县生活着1万4千多人[9]，人口规模与内地的一个自然村差不多。珞巴族人和东迁而来的门巴族人，在这与世隔绝的秘境中，延续着一种与自然紧密结合的生活方式。
墨脱，离淘宝很远，离自然很近。这里没有消费品，只有自然的礼赠。在门巴人的手中，竹子可以编成背篓、菜篮；木头可以化身房屋、家具、茶碗和花瓶[10]。取材于自然，展示于自然。在墨脱，人们能够重新体验一种消费文化之外与自然紧密共生的生活。
自然赋予墨脱人生存的条件，而墨脱的艺术则是献给自然的颂歌，同时自然也是艺术想象力的来源。在墨脱的新年里，人们通过表演模仿鸟兽的“巴羌”舞和门巴戏来庆祝，还会射箭唱歌，祭天祈福[10]。
当社交媒体让世界变得同质化，墨脱充满仪式感的活动以及别具一格的民俗文化，能够让年轻人远离城市纷扰，体验亲近大自然的无忧生活。
一支生命之歌，和一种城市之外的生活想象力，让年轻人在墨脱找到治愈心灵的良药。


打开“高原孤岛”的钥匙，用科技成就梦想
自然的壮阔，让人类产生敬畏；而不断克服自然所带来的困境，又重新彰显了人类梦想的伟大。
墨脱的隐秘令人神往，而这座长久忍受着孤独的县城，一直都怀着一个与世界连接的梦想。根据《西藏公路交通史》记载，1961年国家就启动了墨脱公路修建计划。然而在1965年试图打通老虎嘴时，终因山势太险，施工难度大而停工[11]。



直到 2013 年，扎墨公路通车，让墨脱县脱掉了“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县城“的帽子。然而由于道路狭窄，扎墨公路一直实行者“单双号限行”的通行政策。
终于在 2021 年，派墨公路全线通车，将进入墨脱的路程由12小时缩短至4小时。莲花秘境，才终于彻底向人们展开怀抱。


图源：《朝闻天下》
派墨公路全长 67.22 公里，与大兴国际机场到北京首都机场的距离差不多。然而，修建这样一条公路，却花了 8 年时间。这条连接高原孤岛的公路背后，是科技与绿色共同实现了墨脱几代人不曾放弃的梦想。
在派墨公路的建造前期的勘测中，设计者们用脚步丈量，查明了全线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病害，制定出科学的路线，让扎墨公路频繁受到自然灾害影响的痛点不再重演[12]。
而且派墨公路的一些修建工程，也成为了行业标杆。
比如全线控制性工程之一的老虎嘴隧道，它穿越了断层破碎带、岩爆、软岩变形区等不良地质段。施工团队采取“短进尺、勤支护”等措施保安全，并采用了先进的地质预报系统。最终，老虎嘴隧道的修建不仅攻克了高原高寒、地质复杂的难题，贯通日期还比预期提前了228天，这样的建设速度即使在内陆平原地区也少见[12]。


▲老虎嘴，即多雄拉河峡谷半山腰人工开凿的栈道
而作为通向“世界生物基因库”的派墨公路，不仅是打开“高原孤岛”的钥匙，还为高原留下了绿色。公路建设过程中，环水保投入达到 1.2 亿元。施工人员在公路沿线栽种下超过 2 万株的乔木和灌木，播撒下 20 万平方米的草花[13]。派墨公路，播种下的不仅是与世界相连的希望，更是拥抱绿色明天的希望。
路通了，昔日的“高原孤岛”也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迸发了新的生机。墨脱的红茶、绿茶走向了国际茶博会，水产品、蜜柚、红米、柠檬等特色农产品也开始走出去，派墨公路也让墨脱人走出一条脱贫致富的希望之路。



在众山之父南迦巴瓦峰的注视下，在雅鲁藏布江深情的凝望中，墨脱孕育了一支富有活力的生命之歌。而怀抱着对更广阔世界的渴望，墨脱几代人共同踏出了一条将秘境与世界相连的道路。这样的努力，让当代年轻人也一同受到鼓舞，获得面对生活困难的勇气。



[1] 诺瑞纳·赫兹. (2020). 孤独世纪. 先觉出版社.

[2] 陈渠珍. (1937). 艽野尘梦 . 北方文艺出版社

[3] 林建杨、吕秋平. (2022). 告别背夫，“高原孤岛”墨脱迎来新生活 . 新华每日电讯.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www.news.cn/mrdx/2022-10/12/c_1310669436.htm.

[4] 央视网. 西藏最神秘的地方 高原孤岛墨脱 .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s://www.cctv.com/geography/zrts/20020911/15.html.

[5] 墨脱县人民政府. (2019). 墨脱基本情况.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www.linzhi.gov.cn/mtx/c102487/201901/3a598267f8b84390b7a83520a89ebf19.shtml.

[6] 鲜敢. (2022). 76.8米！西藏墨脱发现中国大陆已知最高的树. 人民网.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xz.people.com.cn/n2/2022/0509/c138901-35259543.html.

[7] BBC中文网. (2020). 让大自然成为抚慰和改善你心情的良方.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s://www.bbc.com/zhongwen/simp/world-52522820.

[8] 李海霞 (2020). 科研人员再次在墨脱拍到棕脖犀鸟.人民网.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xz.people.com.cn/n2/2020/0410/c138901-33939720.html

[9] 墨脱县人民政府. (2022). 墨脱基本情况.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www.motuo.gov.cn/mtx/zjmt/202203/57616c73a2ea4150920753628a988ced.shtml.

[10]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  门巴族.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s://www.neac.gov.cn/seac/ztzl/mbz/fsxg.shtml.

[11] 吴卫平. (2010). 扎墨公路（墨脱公路）介绍. 中国网络电视台.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news.cntv.cn/special/dkmt/20101201/107834.shtml.

[12] 中国华能. (2021).驶向墨脱——华能派墨公路贯通建设纪实 .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s://www.chng.com.cn/detail_fmgs_//article/8EwnCE61vxWb/v/945827.html.

[13] 杜燕飞. (2022). 西藏墨脱县第二条通道派墨公路全线建成. 央视网. Retrieved  8 Jan 2023 from

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22/1001/c1004-32538618.html.

撰文 | 虎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