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攀岩娃】做女儿“摘星”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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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载于

《山野》杂志2023年夏季刊

夏季刊专题“家有攀岩娃”——家里有个攀岩的娃是什么体验？5个家庭、5个故事，道尽其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青少年攀岩是中国攀岩的未来和希望。在青少年的成长过程中，家庭教育的作用非常关键。本专题聚焦各位家长，从他们的角度讲述陪伴孩子攀岩的故事，为更多的家庭带来有益的启示，让更多的孩子有机会参与到攀岩运动中来。

崔曼一家庭摘“星星”的人

文、图/ 梵七七



看孩子们在比赛中努力挥洒汗水，一点点进步，作为父母非常感动，也很有成就感。攀岩墙上的星星岩点就像天梯，一群“摘星星的人”，拥有最透明的心灵，最闪亮的眼睛，用一个人的自我挑战，汇成一群人的梦想超越。



初识攀岩


崔曼一属猴，绰号“小皮猴”，从小调皮得不得了。爸爸在互联网行业工作，我从事摄影和写作。我们有一个写了十年的公众号“慢旅”，分享世界各地的旅行趣闻。

我们全家都很喜欢户外运动，节假日经常带一一登山、徒步、自驾、逛博物馆，让她尽情挥霍旺盛的精力。

一一还不到两岁、刚会走路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一家攀岩场地。她对墙上五颜六色的岩点产生了兴趣，自己爬了上去，还能双手抓着岩点把自己吊起来。我们开玩笑说她：“真像个小皮猴。”



△第一次触摸岩点还不到两岁

到她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家附近开了一家很小很小的“岩馆”，说起来是岩馆，其实只是商场中庭立起一面三层楼高的墙，有楼梯、绳子、轮胎圈，每一个她都反复攀爬，一整天才肯回家。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光靠家长逼迫的“兴趣”，难以长久，大人孩子都累。在兴趣的取舍上，我们会充分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上幼儿园期间，我们也尝试过培养她的其他兴趣。爸爸爱打篮球，想教女儿打篮球，可她说什么也不学。有些项目，玩着玩着“腻”了，只能放弃——比如舞蹈课，兴致勃勃练了半年，她委婉地暗示自己不想学了：“妈妈我今天能不能请假啊。”超过半年的只有围棋和攀岩，都是她自己坚持要学的。

正式接触相对专业的攀岩，其实挺偶然的。疫情期间不能出杭州，假期又实在无聊，想到了之前一一挺喜欢攀岩的，于是找了一家专业的岩馆玩玩。

先办了一张周卡，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喜欢玩。结果爬完两张周卡之后依然兴趣不减，到了第3周就直接办了年卡，一一也是越爬越来劲。

随着一一爬得越来越好，我们对于攀岩的了解也越来越深，知道了攀岩分成难度、速度、攀石项目，难度、攀石又有各种不同难度的线路，同一条线路又可以依据不同的风格特点有着不同的完攀方法；同时在攀爬的过程中对于技术、体能、心理、“解题思维”都有着很好的锻炼作用。

有着这么多优点的运动项目，又这么对一一的胃口，我们想清楚了，要全力支持一一攀岩，并把攀岩作为长期发展的运动项目进行练习。



同时我们也跟一一约法三章：

给自己一个机会，先试试你对它有多热爱，再决定要不要找教练正式开始学习；

遇到困难自己想办法克服，不能轻易说“我做不到”；

不能因为练习攀岩耽误文化课学习。

从开始的每周两次，到后来每周三四次，一放学，爸爸开车带一一去攀岩馆练上两个小时，回来她还要忍着瞌睡写作业，晚上10点上床睡觉；第二天还要上学，忙得跟打仗似的。手心破了又破，磨出厚厚的茧，摸起来好似老树皮，哪像是六七岁女孩子的手？

家里的老人心疼得不得了，埋怨我们说：“孩子太辛苦了，别给她练了！”

一一却说：“攀岩是我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候，不辛苦啊！”

开始专业训练、参赛


有一次岩馆举行了一场野外攀岩体验活动，地点设在西湖十景“双峰插云”的双峰之一、海拔257米的南高峰，爬到上面可以眺望西湖。

这是一一第一次在大自然中体验攀岩的快乐，从早上到天黑，一次一次爬上光秃秃的悬崖，再从上面速降下来，可把孩子们乐坏了。

这一天，一一认识了一起攀岩的好朋友们，爸爸认识了许多教练，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我们都收获满满。



△南高峰野攀

在这之后，爸爸开始给一一找教练了。几经辗转，我们认识了杭州队高辉、侯茂菊两位教练，进入选材班学习攀岩。一一很喜欢这两位老师，她说，“如果爬得好，高老师会给我们发糖果，还是爱心形状的哟！侯老师平时既严格又严肃，但一看见我总是笑眯眯的。”

感谢老师们的专业指导，一一进步非常快，动作也比之前流畅、标准了。也特别感谢杭州市攀岩队，现在一一已入选杭州市攀岩队二队，跟着徐达教练进行进一步的专业训练。

有一次睡到半夜，一一突然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我们俩吓一跳。爸爸赶紧扶着她的手，没想到她顺势做了一个“挂脚”的动作，又躺下睡着了。原来她做梦都在训练，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一特别幸运，遇到了好老师，也遇到了顶级的赛事。她人生中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在浙江江山举行的全国青少年攀岩公开赛。

爸爸说：“我们以前参加篮球比赛，要市级、省级，一级级比上好几年，才有机会闯进全国大赛，一一才六岁，就能参加这么高规格的比赛，现场观摩全国攀岩高手的攀爬，我都很羡慕她啊。”

第一次参加比赛，一一精神高度紧张，很容易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那时候，一一的专业训练才刚开始，对规则也不是很熟悉，平时难度项目练得多，速度项目练得少。



△参加2023全国青少年攀岩公开赛浙江江山站比赛

别看一一赛前跟好朋友有说有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她也特别紧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罢了。

在速度赛预赛中，一一在A道，被判抢跑。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她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太紧张了，再加上赛场人声鼎沸，听到第二声“嘟”的时候就抬脚了。组委会也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允许每个孩子抢跑一次。

到了B道的时候，一一又抢跑了，这下两次抢跑直接被淘汰。教练、好朋友都来安慰她：“你还这么小，不小心犯规是常有的事，以后多注意就好了。”看她沮丧的样子，我和爸爸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在比赛中成长


“五一”期间，参加2023全国青少年U系列攀岩联赛重庆九龙坡站的比赛，一一备赛很积极。我们看着她每天在练习速度攀岩，成绩被不断刷新，持续优化动作，寻找节奏。

为了克服比赛紧张感，她带着心爱的笛子，在候场的时候吹《小星星》《新年好》，小选手们在一旁欣赏，她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了。



△崔曼一在赛场吹笛子调节心情（图/ 卢明文）

在U7女子组速度预赛中，终于看到她上场，我和爸爸手心直冒汗。踏板报警，两个孩子都没动，尽管之后裁判认定是技术故障，比赛继续进行，但赛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我特别担心一一的情绪受到影响，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预赛第一轮，一一爬出了28.30秒的成绩，这是她的历史最好成绩。但预赛第二轮，她却又因为抢跑没有成绩。

下场的时候，孩子一脸懊悔，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爸爸的表情。爸爸沉默半天，说了句：“你为什么又抢跑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当着全场观众的面，哭了一个多小时。

孩子总要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教训才能长大。这一次，我们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安慰她，因为这样的痛，家长也不能替他们承受。

如果是成人比赛，选手在预赛中一旦抢跑，无论其是否已经在之前的攀爬尝试中获得了有效时间，都在该轮次中排名最后，无缘决赛。但一一因为之前已经有了成绩，虽然第二次抢跑，但依然进入了决赛。

等到傍晚，等她哭够了，反思过了，才告诉她这个消息。我问她：“喜欢攀岩吗？”她哭着说：“喜欢！”

我问她：“还想参加比赛吗？”

她说：“想！”

“想，那我们就一起找方法解决它！”

晚上，爸爸举起拳头作为岩点，我用手机播放起跑计时器“嘟嘟滴”的声音，一一踩着床沿，摸着“岩点”，一次一次练起步动作，练了30多次。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接着练。岩点是冰凉的、粗糙的，爸爸的拳头是温暖的、汗津津的。



△在房间用爸爸的手做岩点练习起跑动作

第二天决赛，“嘟嘟滴”，起步！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一一准确地踩对节奏，10秒、20秒、25.64秒，登顶，比预赛成绩提高了2.66秒！

非常感谢中国登山协会组织这么好的比赛，赛事本着鼓励青少年比赛的积极性的原则，给予孩子们纠正错误的宝贵机会，让她克服了心理阴影，又一次突破了自己的纪录，也找回了自信！

做孩子追梦之路上最坚实的靠山


一开始，我和她爸爸谁也没接触过攀岩，完全是门外汉，一一说喜欢，就让她玩吧。玩着玩着，孩子渴望进步，爸爸也意识到，攀岩是一项极其重视安全性的运动，需要更专业的指导。

攀岩这个项目，看上去简单又酷炫，实际是有一定门槛的。一一曾经带了几个同龄的小朋友来攀馆体验，大多数都只爬了一次，恐高，再也不来了。

爸爸也买了攀岩鞋和孩子一起练习，头一天就偷偷告诉我：“攀岩太难了，浑身肌肉酸痛，我得减肥。”

现在爸爸准备考国家职业资格攀岩初级社会体育指导员证书，只有和孩子一起学习、一起进步，才能陪伴孩子走得更远。

一一从攀岩中收获了很多，最明显的就是身体变强壮了。一一刚上幼儿园的时候，隔三差五感冒中招，几乎每个月都要请假。开始练攀岩后很少生病，慢性鼻炎和腺样体肿大也很少发作了。现在我们都不敢跟她握手、掰手腕，她的手捏人很疼。

攀岩锻炼手眼协调能力、独立思考的能力和自理能力。比赛的时候选手都是独自进场，根据自己的身体特点，选择用什么技巧、动作完攀线路，既没有标准答案，也不能依赖父母和教练的帮助，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摸索。



△崔曼一一家人和教练(右)(图 / 卢明文)

记得在江山比赛检录的时候，一群U7组别的“小不点”排好队，背着装备进入赛场，家长被拦在外面。有个孩子看不到妈妈，一直哭，妈妈在窗外急得满头大汗：“让我进去吧，我们的孩子才7岁，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他还不会自己穿攀岩鞋。”

到了重庆的这次比赛，孩子们都能独立完成穿戴装备、热身、观摩线路了。看来，孩子们的自理能力，都是比赛“逼”出来的，有时候做家长的得学会放手。

一一在比赛中交到了很多好朋友，他们来自天南海北，都因为热爱攀岩而相遇相识，结下了宝贵的友谊。

现在一一特别自信，很有毅力，人缘也特别好。她积极参加学校的运动会，跳绳比赛还拿了全校第一，同学们叫她“跳绳大王”。

爸爸是一一的陪练员，他经常找一些比赛视频，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琢磨技术要点。

以前我不太关注体育赛事，现在也挺喜欢看攀岩比赛的，特别是攀石比赛，高手对决就像解谜的过程，充满力量、平衡与技术的美感，也很惊险刺激。

一一还会给我讲解攀岩术语，教我怎么穿安全带，怎么收装备，讲得头头是道，我都忍不住感慨：“孩子懂得真多！”

有人说，父母未完成的梦想，可以由孩子们继承。我却觉得，父母更应该以孩子的梦想为荣，支持他们，帮助他们成就更好的自己，在追梦之路上，做他们最坚实的靠山。有梦想的人生，是多么幸福的人生啊。

希望一一每天比昨天进步一点，不要在乎某一场比赛的输赢，不要受伤，正确认知自己的优势和缺点，不和别人争短长。最重要的是，希望攀岩运动成为贯穿她一生的、最快乐的事情，拥有健康的体魄。

盼她有朝一日参加世界级攀岩赛事，为国争光，也盼望中国攀岩运动能像“三大球”一样，成为全民熟知的体育项目，拥有更多的晋级通道和更高水平的赛事，吸引更多的青少年参与进来。

人物介绍
崔曼一：2016年2月出生，杭州市大关小学一年级学生，正式接触攀岩训练6个月。2023年4月，首次参加2023全国青少年攀岩公开赛（浙江江山站）获得U7女子组难度赛第11名，第二次参加2023全国青少年U系列攀岩联赛重庆九龙坡站获得U7女子组速度赛第13名。


本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23年夏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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