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中国】艺术工作者的西部探索之旅

本文刊载于《山野》杂志2022年夏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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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末，5位现代舞蹈艺术工作者，驾乘一辆房车，自宁波出发，历经16天，跨越11个省市区，行程8000余公里，完成了一次“寻真、寻根、寻大爱、寻顿悟”的西部探索之旅，更是一次毫无自驾旅行经验菜鸟团队的蜕变之旅。
WANLIXUNGEN

缘起     “光哥”的独白


从那场病后，我仿佛不是我了。

需要说明的是，我是一名舞蹈演员。跳舞吃的是青春饭，虽然不再是舞台上的主角，但我还是导演，排练时也会以自己对舞蹈的理解，做几个高难动作，然后在年轻人羡慕的眼光中，回到舞台一角，冷静旁观，“深藏功与名”。

现在的我站不了多长时间，排练“大剧”时，经常要坐在轮椅上，更别说即兴演示几个动作了。我时常会搜寻着人们看向我怜悯或不屑的目光，心里暗暗决定要坚强地凝视回去。但他们看向我的目光是飘忽和不忍的，这其实对我的伤害更深。

事实上，我回报他们的始终是微笑、坚定、坚强、坚韧，风轻云淡——鬼才知道，我心里的不甘。



2021年春节后的一个下午，我枯坐在院落的阳光里，2月的宁波少雨，白天气温10摄氏度上下，因此穿一件薄毛衣晒太阳也不冷。披着一身厚实皮毛的二狗子（藏獒）善意地蹲坐在我身边。

阳光灿烂，满眼皆翠，细微的尘埃在光线照射下闪烁不定，我的思绪也随之如上九霄。

“二狗子，要不咱们回趟你老家？”二狗子晃动着它巨大的脑袋，也许是听懂了，“嗯嗷”几声。

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布了去西部的想法，回响热烈。舞团的同事们讨论纷纷，远方的朋友有的帮助规划路线，有的还跟厂家借了一部崭新的房车。

行程确定后，入伙的却少了许多。“青甘大环线，这时候去喝风啃沙吗？”“往返都要半个月，8000多公里，坐车腰都要断掉。”我为行程想了一个相当励志的SLOGAN——“现代艺术西部探索之旅，寻真、寻根、寻大爱、寻顿悟。”

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就是一场想走就走的旅行。腿脚好的时候，很多美好的东西都错过了，现在到了补偿的时候，好在，还不晚！



李光我和塔尔寺的故事

李光，网名“光哥”，男，导演，国家二级演员，一位在宁波野蛮生长的北京人。身残志不残。曾经舞者，典型、非油腻中年大叔。撸狗，安坐，看他们觥筹交错，是一件快乐的事。

白塔、经幡、信徒......在白墙红瓦的塔尔寺，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圣。对于李光而言，塔尔寺是他的一个必经之地，“50年前，家父来过塔尔寺，从他的描述中，我对这座神秘的寺庙产生了极大兴趣，没想到50年后，夙愿得偿。”

阳光下聆听诵经的游客，抑或络绎不绝观礼膜拜的信徒，这是塔尔寺最普通的时刻，也是最神圣的时刻。

“我在塔尔寺感受到的只有完全的平静。”李光老师闭目说道。每日游走于城市的喧嚣，生活的尘埃何其厚重，而塔尔寺的清风，正好为你拂去蒙尘，重获本心清明。



△塔尔寺合影

李光当然知道青海湖最美的季节是春夏，但“何必一定要去迎合呢，冬春交替之际，你可以拥有整片的白雪皑皑，拥有呼啸寒风中金戈铁马的吟唱，这是旅游旺季永远看不到的。看别人眼中的不一样，也是追求”。

对于带藏獒二狗子旅行，李光这样说，“她生在青海，3个月大就被抱到宁波，活动范围止步于小院，如今她一岁半了，正值少年阶段，回故乡看看，别忘了这片诞生她的热土。”

李光感悟LIGUANG
作为一个舞者在不能自由行走的情况下，开启探索之旅完全是信念，而我也正靠着这个信念，把这件事情给做到了。以前总是认为没有时间，其实不然，此时放下了，心也安静下来。



陈健
闯过六盘山，菜鸟变凤凰

陈健，老陈，男，国家二级舞美设计师，宁波土著。驾龄超过10年，曾驾车到过南京，并在长江大桥上来回开了一圈，是旅行团队中唯一驾车去过北方的老司机。

2月27日23时，我们畅通行驶33小时后，被堵在了甘肃平凉地界。导航提示前方道路结冰关闭，我们只能从青兰高速白水出口下高速走国道。以前，我一直以“老司机”自诩，这个夜晚之后，我才正确认识到自己“新手新新手”的江湖地位。

从宽阔平直的高速路下到“乡间小道”，车辆起伏颠簸了很多。气温跌至零摄氏度以下，大片的雪花扑向前挡风玻璃，我把车速降了又降，根本不敢踩刹车，以免侧滑。

临近午夜，来到一个村口的盘山公路前，什么村？不知道。什么山？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盘山脉。

Z字形上山道路，车辆很多，前面一串红色尾灯，后面一串耀眼的大灯。一个上坡大转弯处，一辆后车试图超车，结果发生侧滑撞到路侧基石，好在没滚下山坡。

没多久，一辆不甘排队行驶的五菱“神车”试图超车，结果一声油门轰鸣后，车辆打起摆子，翻下了路边的深沟。



△到达青海西宁合照

最可怕的是倾斜山道，我驾驶着这个庞然大物上坡下坡时，车身倾斜得厉害，一度怀疑车辆会倾倒。就这样，车辆以时速10—20公里的速度爬行。

大雪覆盖了路面，看不清道路走向和宽窄，只能睁大眼依据行道树判断路基边界......熬着，熬着，来到比较平直的公路上，后来还经过了固原六盘山医院，最后终于在凌晨5点驶入了福银高速。

身处巨大危险中，我开启了导航地图“记录足迹”功能，我知道这当不了黑匣子，但可以慰藉的是，我必须得知道我究竟走过了哪儿。

依据记录足迹，我整理了那个晚上的行车路线：

2月27日，22：54白水收费站（G22青兰高速出口）下高速-沪霍线（312国道）-刘红公路-青彭公路（沿彭青高速）—344国道—327国道（东灵线）（青石嘴立交福银高速封闭）—309国道（银平公路）—固原六盘山医院—上海路—宁夏固原上福银高速（2月28日5点左右）。

从今往后，咱可以跟人吹牛了，“哥们儿是雪夜闯六盘的人物”！

陈健感悟CHENJIAN
在舞蹈艺术家眼中，自然的优美细节有待发现、有待突显。生命才能找到美好和善良，从而从城市的焦虑解脱出来，情感得以健全、纯洁——以证明一个人的存在是合理的，且确有其存在的意义。



程祺颖我的舞蹈给天看

程祺颖，网名“程漂亮”，女，现代舞演员。指导并出演多部现代舞剧，代表作《句章》《宓镜》等，曾为宁波美术馆、画屏艺术空间等出演公益形象片。

“聚光灯下，我是自信的；大自然前，我是敬畏的。”在茶卡盐湖、敦煌莫高窟和临泽七彩丹霞等处即兴起舞，我的心中只有平静二字，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对雄浑的西部山河以及千年的文化传承，我仿佛也如一颗尘埃般，在广袤无垠的空间游荡，因为这世间会包容你的一切。



△旅行首日手抄报 ( 作者程漂亮 )

茶卡盐湖如明镜般的一片纯白，让我的心也随之放空了起来，只有舞蹈二字盘旋于脑海之间；敦煌莫高窟承载着千年的璀璨历史，仿佛每一粒尘土都有它的故事，一呼一吸都有它的频率；七彩丹霞绚烂瑰丽，随着山脉绵延起伏肆意起舞，更是仿佛把身体揉入了自然里......

面对这一切的一切，我的心里只有跟随着微风、黄沙、冰雪起舞，跟随着这世间的一切起舞。

程祺颖感悟CHENGQIYING
旅行是一个短暂逃避并治愈的过程，是能让人反复咀嚼回味的意义。在这趟路上让我想到了“缘起性空”。



吴启惠记录者的心灵宫殿

吴启惠，网名“内谁”，女，平面设计师，舟山非渔家女。任职“随队记者”。爱吃，爱玩，爱做梦。对世界抱有充分好奇心，并愿意试试。

5个人，一条狗，一部房车，从未想象过的旅行就这么发生了。房车旅途是新鲜的，同样也是考验人耐心的。由于大部分时间在车里度过，一路上，对于大西北的执念只能寄托车窗外。

有人说窗子是天地的眼睛，起初我不以为然，只是拿起手机闲拍两张窗外的风景，觉得有个能消磨并记录时间的事情也是好的，但随着车辆的发动，窗外的事物随着车向前行驶纷纷向后移动，美景就如幻灯片一般，一张一张地印入我的眼帘，此时我才发现，窗外的风景才是这段旅行对我最好的馈赠。

从旅行起始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到途中黄沙遍野的中西部地区，再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西北，短短的16天仿佛经历了一年四季的变换更替，每天都没有循环往复之处，而这些变换也恰如其分地定格在窗框里。



△沙漠体验骑骆驼

远处有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的豪迈，近处阡陌纵横，袅袅炊烟的温柔。这一路，良辰美景皆是有章可循。

有一件事也值得说道。在鸣沙山、月牙泉，有很多古装拍照，我是少有的没去租服装的人——因为我提前网购了一套汉服。我觉得中国以前历史中，汉唐更值得向往。那天，我着汉服，现身景区，颇有些“行五十步穿越百年，行百步穿越千年”的感觉。

小伙伴们骑上骆驼，组成小驼队。身体随着骆驼前行的律动上下起伏，心情也跟着这节奏慢慢舒缓起来。

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沙，我就想，在千年前的敦煌，是否也有这么一群人，骑着骆驼，在滚滚黄沙里，驼铃悠悠，前路漫漫，行走之人仿佛如沧海之一粟，但却又依旧执着前行......

吴启惠感悟WUQIHUI
窗外的风景才是这段旅行对我最好的馈赠。



小样儿为生活的真实干杯

“小样儿”杨玉琼，生活在宁波的川妹子，琵琶古琴演奏员，国家二级茶艺师。性格活泼火辣，但对猫猫狗狗却是万般温柔。

3月3日在乌兰高速下道处的房车野炊，可能是我最难忘的经历。一路前行的途中适逢饭点，而高速公路的两旁恰好是一片平地，于是，在光哥的建议下，我们停靠在了公路旁，找了一处开阔的平地，支起房车自带的帐篷，摊开桌子，放置好椅子，架着火锅开始摆弄午餐。

也是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进食，周边都是高低不平山丘，路上铺满了石子，远处的高速上还有稀疏的车辆继续前行。在这么一片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却升腾起了温馨的烟火。



△房车野餐

蔬菜、海鲜、肉块，随着火锅温度的不断上升，所有的食材也跟着火锅咕嘟咕嘟浮了上来，夹一块丸子一口咬下，肉香满溢，抚慰着饥肠辘辘的肠胃。

“来，为我们的旅行干杯！”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只记得大家每个人都面带最诚挚的微笑，“干杯！”随着饮料的一饮而尽，情绪也跟着放飞起来，只记得当时大家有说有笑，把酒言欢。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是感觉却是不寻常的感觉。

杨玉琼感悟YANGYUQIONG
一群人的房车旅行，有欢笑有汗水，有快乐有忧郁，但更多的还是陪伴与温馨，仿佛带着一群家人出游一般，一起做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房车旅行就像带着一所房子，带着一个家，无论到哪，都能有一个避风的港湾在身边。车子外面是大千世界，车子里面是家人朋友，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讲述/李光、陈健、吴启惠、程祺颖、杨玉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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