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时只剩一张黑皮,我们通过猎人之手才知道这只“黑色金丝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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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温度的地球物种｜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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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金丝猴(Rhinopithecus brelichi)被称为“世界独生子”，外表是黑色与金色混合型，属于五种金丝猴之一。｜CGTN

金丝猴难道不是金色的吗？
其实，绝大部分金丝猴是黑色的。

一张皮毛发现濒危物种‍‍‍20世纪初，英国人亨利·布列里(Henry Brelich)从贵州梵净山地区的猎人手中得到了一张猴子的皮毛。这张皮毛以灰色为主，又有金色和白色的区域，并非来自常见的猕猴。布列里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还未被科学界描述过的物种，便将这张皮毛送去了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1903年，英国动物学家托马斯·奥德福德将这张毛皮所属的物种，命名为布列里仰鼻猴(Rhinopithecus brelichi)，也就是我们今天所知的黔金丝猴。但仅仅依靠一张皮毛，他只能简单地描述黔金丝猴的外表，发表的期刊论文里也仅有一张背影的想象图。

1903年发表的论文里，黔金丝猴只有一张背影的想象图。｜Joseph Smit

对金丝猴的捕杀其实一直没有停止。据11世纪史料记载，早在秦汉时期，富裕的人们还能享用由十几只金丝猴皮缝制的裘褥。但到了北宋，用一只猴皮制作的鞍鞯已经是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独享的殊遇。甚至在神农架保护区成立后的80年代，还出现了一次性捕杀18只金丝猴的案例。
黔金丝猴究竟长什么样？为什么这张皮毛是黑色的？当时并没结论。

金丝猴不都是金的！直到上世纪70年代，贵州师范大学的谢家骅团队找到了野外黔金丝猴群，确定数量约为800只，它的身世也逐渐被揭开。金丝猴并不只有一个物种，而是有5个物种，我们常见的浑身金毛金丝猴只是其中之一——川金丝猴(R. roxellana)，它是金丝猴里最先被发现的物种，也是金丝猴得名的原因。其余四种滇金丝猴(R. bieti)、怒江金丝猴(R. strykeri)和越南金丝猴(R. avunculus)虽然名为金丝猴，但毛发却是以黑色或黑白混搭为主。而黔金丝猴(Rhinopithecus brelichi)和它们都不同，它既有金色毛发，又有黑色毛发。


金丝猴家族｜《金丝猴社会生态学研究进展》

2023年，云南大学于黎研究员团队在Science上发表的研究揭示了黔金丝猴的演化模式。根据基因组进行反推，结果显示：在大约187万年前，川金丝猴的祖先群体和滇金丝猴、怒江金丝猴的祖先群体之间曾发生过杂交事件，产生了最初的黔金丝猴群体。这种杂交现象这也间接证明，金丝猴种群曾十分庞大。根据中国南部的县志记载，从秦岭北麓到两广岭南，从东海之滨到高原山麓，近三分之一个中国出现金丝猴的身影。


5种金丝猴的分布区域｜于黎课题组

但70年代发现黔金丝猴野生种群后，按照栖息地状况估算，存活的猴子仅有125-336只。2022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更新，将黔金丝猴调整为极度濒危级(CR)，并表明其成体仅为200只左右，已接近灭绝边缘。
捕杀并非是压垮金丝猴的唯一稻草。

匮乏的“地衣”黔金丝猴的栖息地非常狭窄，只在梵净山约419平方公里的保护区中，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栖息地。温带季节变化明显，黔金丝猴必须克服重要的挑战：当冬季叶片供应不稳定时，它们必须找到新的替代品。在5种金丝猴种，除了越南金丝猴和缅甸金丝猴可以采食一些果类越冬外，其他3种都很难冬季找到足够的食物，黔金丝猴在整个冬季会依赖一种特殊的食材——地衣。地衣是藻类和真菌的共生体。据统计，绝大多数原始森林至少生长着近300种地衣，但能够成为黔金丝猴冬季救命粮的主力，却只有生长在树干上、最方便取食的长松萝、小刺褐松萝等寥寥几种。从50-80年代起，大规模的森林砍伐造成树生地衣资源的衰退。尽管退耕还林让森林覆盖率有所恢复，但为追求森林覆盖率的速生林树和原生林差异很大，这使得其衍生出的地衣也截然不同。更严峻的是，地衣是对氮极为敏感，由于人类活动增加，空气中的游离氮快速累积并随降雨落下，进一步威胁它们的冬季觅食。


动物园里的黔金丝猴｜Giant Eland

此外，因为梵净山旅游业开发，黔金丝猴实际生存面积可能更小——按照2014年的野外调查和测算，保护区中符合条件的区域只有69.6平方公里。

我们还剩下多少“黑丝猴”“金丝猴”这个名字都不陌生，但我们往往知道的是金色的川金丝猴，却忽略了其他“黑色”金丝猴的处境。川金丝猴数量最多，现存超过10000只个体，但受栖息地萎缩等因素的影响，总数仍有下降的趋势；滇金丝猴是5种金丝猴中唯一一个数量稳中有升的，但仍只有3000多只，全球变暖还可能让它们的潜在栖息地面积萎缩。越南金丝猴的成体数量只有80-100只；怒江金丝猴2010年才被科学界命名，比黔金丝猴更缺乏研究，数量不过400只。后两者与黔金丝猴一样，都处于极度濒危状态，都生活在山高林密的区域，研究工作难以展开，有限的信息更限制了公众对它们的关注。请记住，金丝猴不只是金色的，它们更需要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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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Arvin
编辑：Arvin

版式设计：Ar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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