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就在垃圾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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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地球环境｜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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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种植水稻、长时间等待收获，她更喜欢如今寻宝一般的生活” | Azylo



        

“在这个颠倒错乱的世界中，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一部分人的垃圾，会成为另一部分人的谋生手段。”

-亚历山大·萨特勒

每天早上七点，Suranto都会背上一个大藤篮走出家门。

翻过几十米高的垃圾山后，他从篮子里拿起钢钩，熟练地收集塑料垃圾，然后以每公斤2000 印尼卢比（0.1美元）的价格卖给收垃圾的人。

塑料垃圾对他来说像是黄金，进展最顺利的时候，一天就能赚上15美元。



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填埋场之一。| 图源：reddit



        

拾荒者们每天的平均收入在2~10美元，超过10美元的日收入，在这里就是了不起的数字了。

大赚一笔的日子里，Suranto会盘算着为家人加个餐，或是修一修由大件垃圾搭建出来的、四处漏风破败不堪的房子。



拾荒者们的村落。| Edy Susanto



        

收集垃圾并不是个轻快活儿，几十米高的垃圾山一座接一座，处处隐藏着致命危险。

恶臭与污染对身体的持续伤害还算小事。推土车造成的死亡事故频发，山体滑坡的活埋事件随时可能发生。



| Agung Fatma Putra



        

赶上前两年一波波的疫情高峰时，拾荒者还要无时无刻面对医疗废物，口罩、输液袋、注射器、手套...感染疫情后曝尸垃圾山，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Suranto从没想过和家人一起从垃圾山里搬出去。他和其他上万人一起，把垃圾山当成金山，当成自己永远的家。



| Agung Fatma Putra



        

Suranto所在的家，是印尼首都以东30公里的Bantar Gebang，东南亚最大的未覆盖垃圾填埋场，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填埋场之一。

这里的面积超过200个足球场，15层楼高的巨大垃圾山吞噬、掩埋了一切。

每天，首都雅加达的几千吨垃圾都会运到这里，目之所及之处，尽是腐烂的食物、破布、塑料垃圾、医疗废物、工业零件...



| GOH CHAI HIN/AFP



        

无止境的垃圾雨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倾倒，苍蝇循着恶臭而来，老鼠和蟑螂在缝隙间爬行。

成千上万的拾荒者和这些在污秽中诞生的生物住在一起，久而久之便成了家。

据印尼官方数据，约有6000人常年生活在垃圾山中，而考虑到垃圾山迅速扩张的规模，如今与垃圾共生的人可能已超过2万。



| Jefri Tarigan


        

人一多，捡垃圾的活也有了竞争者。

不少拾荒者都会7*24小时待命，每当新的垃圾到达，他们都会一拥而上，寻找那些能换到钱的东西。

铝罐、玻璃瓶、塑料、木板...城市居民抛弃掉的垃圾，变成他们眼中的巨额财富。



| Azylo



        

很多人从小就在垃圾山中长大，在这里经常能看到五六岁的孩子，和大人做着同样的活。

因为一直生活在垃圾中，6岁的小女孩在学校会被说衣服闻起来像垃圾，被同学们叫做“垃圾场公主”。



八岁的Basir帮助妹妹Ning爬上垃圾山，他们会在山顶和其他人一起收集塑料。 | Ulet Ifansasti



        

47岁的Umi以前是当地农民，在这里生活了20年，她自豪地宣称，自己是垃圾山上的钉子户“垃圾女”。

比起种植水稻、长时间等待收获，她更喜欢如今寻宝一般的生活，虽然与垃圾共生很辛苦，但捡垃圾也让时间变得更自由，能“自己当自己的老板”。

对后来者来说，要适应这里的条件多少有些困难。

25岁的Dadi是这里的新居民，刚到这里的几个星期他根本都吃不下饭，难闻的臭味无处不在，每天吃完东西都得狂吐一阵。

虽然如此，还是不断有新人前赴后继来到这里，只为能有一份糊口的收入。



拍摄于2018年5月，拾荒者们正在徒手筛选堆积如山的垃圾。| GOH CHAI HIN/AFP



        

巨大的垃圾山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这里本来是稻田，30多年前被政府征用为垃圾场。

印尼首都雅加达每天产生的垃圾量，年年都在增加，从2015年的6000吨，到2020年7424吨，2022年已经来到7800吨。

这些垃圾的终点站就是我们正在描述的“班达格芒”垃圾山。

垃圾填埋场是采用卫生填埋方式下的垃圾集中堆放场地，垃圾卫生填埋场因为成本低、卫生程度好在世界各地被广泛应用。
垃圾填埋场一般采用分层覆土填埋的方式对垃圾进行处理，堆积一层垃圾后再覆盖一层黄土，这样很容易降低垃圾的污染。
中国国内最大的垃圾填埋场是广州兴丰垃圾填埋场，日处理生活垃圾约7000吨左右。

“班达格芒”垃圾填埋场缺乏处理设施，只有一个每天处理量为100吨的焚化炉，而且很少运行。运来的垃圾永远处理不完，巨型垃圾山一座接一座拔地而起。

稻农们曾经在这里为了食物而挖地，现在，依然留下的人们为了收入而挖“山”。



女孩放学后穿过成堆的垃圾，回到垃圾山中的家。| Ulet Ifansasti



        

2019年有调查项目对垃圾山居民的健康状况进行了评估，75名受访者中有42人患有皮肤病，大多数受访者表示他们患有瘙痒症。

维生素缺乏症、结核病和绦虫病在这里都很常见。由于垃圾填埋场周围的地下水受到污染，居民们很难得到洁净的水源。

垃圾山中的女性同时要照顾家庭，她们承担的双重角色和疲劳生活使得免疫系统更加脆弱，更容易感染垃圾填埋场存在的各种疾病和媒介，染上呼吸系统疾病和皮肤病。



| Jefri Tarigan



        

生活在垃圾山中，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健康问题。巨大的垃圾山结构不够稳固，“山体”滑坡随时可能发生，一旦被巨量的垃圾活埋，很难再活着爬出来。

四处工作的机械臂也是巨大的危险，推土机每天在垃圾山上工作，拾荒者在工作的同时，也要时刻留意挥舞而来的巨型机械臂。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要为了生计，跋涉在这片腐烂入骨的土地。



| Edy Susanto



        

他们居住的小屋由废木头、硬纸板、破地毯和从垃圾山里翻出的钉子等制成，从外表来看，破烂小屋完美融入垃圾山，就好像他们的人生，本就是这座巨大垃圾山的一部分。

太阳又一次从垃圾山上落下。夜幕将至，不远处的首都雅加达灯光璀璨，恍如隔世。

那是他们永远都到不了的远方。



垃圾山中跋涉的拾荒者。| Agung Fatma Putra



尽管官员们承认雅加达可能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开始全面解决其重大的废物管理问题，但有些事情看起来会发生变化。
近期收集垃圾填埋场产生的甲烷和建设现场回收设施的举措缓解了 Bantar Gebang 的污染，并于2016 年与芬兰能源公司 Fortum 达成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在首都开发新的垃圾处理设施 (ITF)。
尽管专家担心这个新的ITF 焚烧炉如果没有正确清除塑料垃圾可能会排放有害物质，但预计每天处理2,000至2,200 吨垃圾，旨在帮助减少该市对垃圾的长期依赖Bantar Gebang 垃圾填埋场。
目前正在为该市的更多ITF进行另外三个投标。



| Azy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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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河牛油果编辑：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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