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加斯加的泣血之心

猴面包树，如今仅存于马达加斯加岛，图中位于该岛的加穆龙达瓦猴面包树林已有近800年历史。

摄影：BOGDAN COMANESCU

非洲岛国——马达加斯加，

世界第四大岛,

面积超58.5万平方公里。

（前三名依次为格陵兰岛、

新几内亚岛、加里曼丹岛）



马达加斯加黑白领狐猴，极危，被认为是最大的濒危种群之一。乱砍滥伐是导致狐猴生存危机的最主要原因，其生存空间已经减少90%。

摄影：KEVIN SCHAFER, MINDEN PICTURES

该国如今仍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

却有着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生物圈：

幽灵般的狐猴、

眼花缭乱的石林、

被称为“森林之母”的猴面包树……

即使最见过世面的旅人，

也会被这里的风光实实在在震撼。

然而在绝大部分旅人看不见的地方，

那里还藏着一个“泣血的”马达加斯加。



马达加斯加桑巴瓦镇某餐厅菜品——野味杂炖，锅内有马达加斯加特有、且濒临灭绝的狐猴。

摄影：PASCAL MAI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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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过刊精华内容，选编自美国《国家地理》中文版《华夏地理》2010年9月刊

撰文：ROBERT DRAPER

摄影：PASCAL MAITRE

2009年3月，马达加斯加政府垮台，森林无人监管，仅几个月，该国东北部价值两亿美元的玫瑰木被疯狂砍伐；此外，有组织的黑帮四处横行，一个伐木工就曾遭遇歹徒，歹徒开口威胁他说：“我们是30个人，你可是孤身一人”；就在该伐木工遭遇歹徒前不久，在另一场伐木工和歹徒的争端中，两个人的脑袋被大刀砍掉。



（※这里的玫瑰木属于黑黄檀，但商家运回各自国内后常当做炙手可热的紫檀出售）

时间回到1989年，当时的马达加斯加总统是迪迪埃· 拉齐拉卡，他曾以本国安塔拉哈城的“世界香草之都”美名为豪；但“满满的自豪”迅即变成“一口毒奶”——

龙卷风在接下来连年不断，加之香草价格不断下跌，香草事业大受打击，香草之王的皇冠被飓风“吹掉”，曾经遍地飘香的安塔拉哈，变为尘土飞扬、无精打采。



在马达加斯加安塔拉哈一座仓库，工人们正在检查货物是否有发霉味道，只有芬芳的香草荚才能过关。

世间罕见的美景，与岛上居民日常弥漫的绝望情绪共存着。岛民每天生活费平均仅1美元左右，他们主要是马尔加什人，他们依然刀耕火种，烧毁大片森林，改种稻米。而他们说得最多的口头禅：“多活一天是一天。”



每五年左右，当地人会把亲人的骨骸取出来，用新的白布包裹，之后众人围着坟墓跳舞；然后重新将骸骨下葬，以表示遵从和安抚。这种当地特有的仪式被称为“法玛迪哈纳”。



一个男人从他家的坟墓中取出几位祖先的遗骨



为了操办“法玛迪哈纳”仪式中的宴会，一家人要节衣缩食几年



“猴面包树林荫大道”，自2007年起成为保护区。这里曾是茂密的森林，但经过毁林造田，也变得稀疏。

马达加斯加人口超2000万，

每年增长率高达3%，

是全非洲增长最快地区之一。

一边是岛上丰富的资源，

一边是贫穷的居民，

两者的矛盾日益加剧。



马达加斯加盛产宝石，优等的宝石往往被斯里兰卡和泰国商人买走。图为卖家正在为她的非洲客户挑选二等宝石。



马达加斯加安巴图维，为了给镍矿铺设管道，物种丰富的森林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该国金、镍、钴、钛、蓝宝石储量丰富，供应量一度占世界市场三分之一，但权益却统统在外国控股集团手里。美孚公司勘探该国的深海石油；高端吉他制造商用当地的乌木造琴；当地政府还想把耕地租给韩国，以及把水资源卖给沙特……普通居民权益大大受损，这也就难怪居民会“恶意地自谋生路”——想方设法盗采珍贵宝石；



工人在伊拉卡卡附近开采蓝宝石，他们的辛劳像巨树的年轮一样刻印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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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当地居民把叶尾壁虎和濒危象龟走私出岛；骨瘦如柴的年轻人收下亚洲买家的定金，转而举起斧子，劈向一棵棵珍贵的黑黄檀，只需几个小时，扎根500年的古树就能倒在地上。



在马达加斯加马苏阿拉国家公园，一名非法伐木工剥出了玫瑰木贵重的深紫色树芯。



几名工人正把砍好的玫瑰木拖向河边



崎岖的地形使得木材运输困难重重，受伤是常有的事，好处却少之又少：仅几美元，或者一些狐猴肉，或者大麻。



运木的筏夫在乌尼韦河急流中穿梭，拿货物和生命做赌注。



到了水势较缓的地方，另一群人正替一辆载着木段的卡车摆渡。大多数玫瑰木会被制成高档家具和乐器。

当地打渔、种田的男人大幅减少，

改为砍树——

该国保护区总计450万公顷，其中1万多公顷的珍贵木材被盗取。被侵蚀剥落的泥土淤堵河流，附近农田被淹没；本来很有赚头的旅游业也大受损失；马达加斯加特有的狐猴因此濒临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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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美元能买什么？

一双运动鞋，七杯咖啡，

或是一只濒危的环尾狐猴——



待售的四个月大环尾狐猴

红领狐猴、叉斑鼠狐猴、粗尾侏儒狐猴、指狐猴飞快地从马达加斯加雨林中消失。除了附近的科摩罗群岛，世界上还没有其他国家发现过狐猴。与此同时，在全世界最濒危的25种灵长类里，狐猴就占了5席。我们听说，有一队人马，一天内就捕捉16只狐猴，并非所有都被当场吃掉，还会转卖——马达加斯加桑巴瓦镇三家餐厅的菜单上都列出了狐猴——



生态环境持续受重创，

时任马达加斯加的总统马克·拉瓦卢马纳纳，

终于决定打出“关爱生态时代”的旗号。

他兴建公路和医院，派发校服，把货币从法郎改成阿里亚里，象征性切断马达加斯加跟前殖民主子法国的“脐带”；尽管效果不明显——他确实加强了对刀耕火种农业的禁令；公布“马达加斯加行动计划”以维护国家生物多样性；承诺将国内保护区扩大两倍——他说“环境是我们最重要的财富！”，这样的话宛如天籁。



马达加斯加前总统马克·拉瓦卢马纳纳

（图源：Wikipedia）

可惜的是，

这位总统背地里却是这样做的——

据报道，他从木材大亨手里没收玫瑰木，自己卖了赚钱；要求某石油公司将勘探费的10%支付给他自己；除了“总统”，马克·拉瓦卢马纳纳还有另一个身份：马达加斯加首富。

2009年2月7日，数千抗议者冲进总统府，他们遭到枪击，至少30人死亡；一个月后，军队推翻拉瓦卢马纳纳政府，他本人逃往斯威士兰，马达加斯加本国判他有罪。



2009年1月，马达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的民众抗议

图源：Wikipedia

于是，就出现文章开头的一幕——2009年3月，马达加斯加政府垮台，森林无人监管，该国东北部价值两亿美元的玫瑰木被疯狂砍伐；此外，有组织的黑帮四处横行，一个伐木工亲身经历一次歹徒威胁，歹徒开口就说：“我们是三十个人，你可是孤身一人。”

或许，这正像马达加斯加面临的诸多问题——乱砍乱伐、生态破坏、矿产被盗、岛民困苦、旅游业受阻......“歹徒”有很多——“我们可是三十个人。”



马达加斯加某宝石开采区，这棵树因受到保护而未遭砍伐，但周围已经光秃秃一片。

摄影：ADRIANE OHANESIAN, NATIONAL GEOGRAPH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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